我以一种好奇冷漠的眼神淡淡看着,这叫他错愣着停下了所有动作,脸上的欲求之色一丝丝褪尽,甚至褪得有些苍白。
我表情未变,只是嘴唇动了动:「皇上,怎么了?」
我全然不懂他为什么剥了我许久的衣服,却在抬头看见我的表情之后就见鬼般怔愣住,过后又把我的衣服一件件拾起套上。
他走开,颤抖的手收在袖中,与我背对而立,好一会儿才独自出门去。
庶姐自从确认我变回从前之后,每日请安后都不肯放我走。
她让我替她做很多事,有时候是欣赏萧玹献给她的只此一颗的南海夜明珠,有时候是在她和萧玹依偎一处品茶时,给他们弹琴伴乐,有时候是让她宫里人端来一堆布料,说我这个姨姨该给她腹中孩子做些衣裳。
我忍不住怀疑,是不是知道我恢复成怪物便不会难过了,她才这般变本加厉?
萧玹寿宴前,她把我关在祠堂里手抄十卷佛经,后来拿那佛经献给萧玹,说她不眠不休抄了三日。
萧玹夸她用心,将南越送来的巨宝珊瑚盆景赏了她。
南越在萧玹眼中,一直是个弹丸之地,把刚收到的贺礼转手赠予宠后这样的事,他做起来眼都不眨一下,南越使团也只得憋着气赔笑,继而埋头喝酒。
我正在百无聊赖地揩去指间墨渍,周遭如何全然不理会。
这寿宴中人,除了看我笑话的,便是对庶姐以臣子孀妻入得中宫独占圣眷羡慕嫉恨的。
只有一个人,端来酒杯要与我敬酒。
我认出他是南越的太子成翰,当年他还未坐上储君之位,被自己的兄弟追杀,被我和萧玹出手搭救。
我看着他手中端持平稳的酒杯,脱口而出:「太子要谢恩,该去找陛下。」
他笑起来坦然而明朗:「当时我虽然昏迷,可还是听到,萧玹不愿救我,是娘娘一直坚持,还要亲手帮我包扎,萧玹才松口的。」
他不知道,那时候有玲珑心,我的怜悯同情重极,若放到如今,我可能比萧玹还要冷血些。
我怕麻烦,便喝了酒,他果然就没有多扰我。
寿宴上庶姐为萧玹安排的节目有好几个,我看了一会儿就倦了,离席去了宴后的假山池水。
没想到又遇上了成翰。
我落座在石桌前,他靠着假山,问我今日的鸟雀叫声是什么样?
「我少时被父王打废了一只耳朵,剩下的一只也听不清过于尖厉的声音,只好借娘娘的。」
这人真是好麻烦,我想,不过还是借了些书上的词句向他形容鸟声,告诉他尤其四处静谧,身处此间,这雀鸣嘲哳和在星天之下别样动人。
而后我直白发问:「你把这个秘密隐藏了这么多年才坐上储君之位,何必向我暴露?」
他轻笑:「只觉得娘娘与我有些相似……娘娘是这世上少有,完美之人。」
我摇摇头,指尖轻点胸膛中央:「我这里就残缺着,与你那只听不到的耳朵一样,看不出来罢了。」
他在月色下笑得更开怀些,漆黑的眼中盛着陡然的星子:「如此,我们更是同一类人了,不对么?」
我重新回到宴中,看见庶姐正在将一个剥了皮的葡萄塞进萧玹口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