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棱垂挂,聚水保墒。冬日带来的寒气遍布每个角落,就是这晴朗无风的融雪之日,天也是干冷干冷的。
“小姐!这麻黄汤有祛风散寒之效……。”一身着碧绿衫的丫头的端着青花缠枝纹碾的药碗上前,话还未说完,便被一道尖言语的声音打断。
“大小姐不过是在雪中跪了一会而已,刚刚陆府医都说没什么大碍,休养两日便可,你却自作主张的去煎药膳,是药三分毒,大小姐这没有染上风寒的娇贵之躯,万一喝了你的药有什么不适,你可担当的起!”话语严厉,刻薄。
“桂芝,你……!”一旁正往撩炉內放红罗炭的杏月闻言,气的双眸通红,瞪着桂芝就要上前理论。
桂芝抖了抖肩,害怕似的往沈汐月方向靠了靠弱弱开口:“小姐,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啊,您今日已经跟夫人闹的这般僵了,若是还让夫人误以为您在院中装病,那在夫人心中会怎么想小姐您。”
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,没等到回应的桂芝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床榻上低头不语的沈汐月。
见还是那一副软弱苍白的模样,上前两步靠近忧心忡忡的劝解:“小姐,您就服服软让二小姐去宫宴便是,只要您与将军好生说两句,将军定会想办法让二小姐与您一同前往的,您又何必与夫人闹的这般不愉快,与二小姐闹的这般生分呢。”
沈汐月苍白的唇瓣微抿,眼角微微上挑,眸底的寒凉染上了一层薄雾,讥讽开口:“倒是我错了,让母亲为难。”
“小姐想通了就好,奴婢去给夫人传话。”桂芝面上一喜,想着两趟过去定是又能捞着不少好处,双眼发亮的连沈汐月的眼色都来不及看,便起身匆匆离去。
沈汐月抬眸瞧着端着药膳踌躇不前的初云淡声开口:“给我吧!”
初云闻言,紧皱的眉头松开,快步上前将药膳呈上。
“奴婢还以为小姐不会喝呢!”杏月心底诧异不已,嘴快的吐露心声。
遭到初云的瞪眼皱眉之后,立马低头紧闭着嘴巴不敢再言语,暗骂着自己:“小姐好不容易没有听信桂芝,怎么就管不住嘴了呢?”
沈汐月瞧着那乌漆乌黑的药膳,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沉淀下来,犹如那枯井般无波潭水,本是苍白的脸色更显清寒。
心底暗讽着:“怎么能不喝呢?前世因不愿将入宫的玉牌让给沈心怡,在那雪中硬是跪了好几个时辰,染上风寒又未及时用药,每到了冬日便落下畏冷,畏风的毛病。”
“那日的风可真冷啊!可再冷的风,也不及人心来的冷冽,不管花多少时间,不管用什么都捂不热。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,不论握的再紧,不管如何努力,都不是自己的。亲生母亲尚且如此,更何况是别人呢!”
“小姐,先吃颗蜜饯吧。”初云见沈汐月迟迟不动,拿出一颗备好的蜜饯小心翼翼上前。
“不用。”沈汐月回神,低头将药膳饮尽。
“小姐,您现在感觉如何?可有什么不适?”初云见药膳见底,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。
沈汐月摇头,有些倦怠的将身子往帛枕上靠了靠:“无事,不过在雪中待了一小会而已,晕倒是装的。”
“装的?”杏月瞪大着双眼抬头,小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。
“不装晕?难道还真跪在那里等母亲出来不成。”沈汐月唇角带笑,眸中却毫无笑意。
明明前一刻被君墨寒宠爱的妃子下毒暗害而亡,转瞬间却跪立在了积雪之中。
“小姐!您真的要将赴宴的玉牌让给二小姐么?”初云抿了抿唇。
心底不满,却不忍开口:小姐才是夫人与将军的亲生女儿,二小姐不过一个养女而已,夫人怎么就如此糊涂,偏心至此。
“不过一个宫宴,她自会有法子去的。”沈汐月挥手示意,略显困倦的往暖被中躺去,清丽明澈的双眸微闭。
初云,杏月互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,轻挪脚步退出屋内。